致可暉的回信 何處學上流社會的英文？

問到底 No.4709 2001 1228
上流社會的英文，有三部份。一是「神」，二是「骨」，三是「毛」。

當今之世，上流社會英文寫得最好是王爾德。王爾德逝於一九零零，但仍是當世之表表者。

要學王爾德的英文，不能用傑克倫敦的吞噬法。Irving Stone 說，傑克倫敦讀書有如餓狼，併力吞噬，直到書本所有的纖維和筋肉，成為自己一部份，不肯停止。但這畢竟是動物性的。李察養的「豬仔魚」，一個月體積變大兩倍。牠也是吞噬型的。　　

吞噬者無法得到神韻。王爾德的名劇：「少奶奶的扇子」，裡面全是上流社會的標準英文，吞噬者會到甚麼？是皮毛和骨骼。你把來這劇本，苦誦三周，熟練可以上台，愈讀愈乾，神韻永遠無法獲得。

說從王爾德處可得上流社會英文的神韻，可能褻瀆。因為王爾德是著名的墮落文人，是下流中之下流者。如果不是因為社會早已經比他走得更下，他的行為早己變得可以接受甚至仿效，他早已從文學的範圍消失。(甚麼範圍？是考試範圍嗎？)

上流社會的英文，有三部份。神、骨和毛。王爾德可得其神。

第一篇可以看的，是他的「從深處」（De Profoundis）一文。儘管閣下對於同性戀者並無同情共感，但此是他下獄之後至情至性之作，若閣下竟然身為局外人而有所感覺，並潸然淚下，則閣下有資格覓他的傳記來看。看到他種種不堪的下流行為，閣下並不感覺意外，並有所明白，知道此是所謂的「時勢」，時間大約已經過去三個月了。

花三個月苦學英文，多乎多？不多也。因為，此是獲得神韻的起點。所謂「上流社會」，特別是英國上流社會，有一種微妙氣氛。他們主張儀態先於德行（manners before morals），但要從反面了解。　

為甚麼要從反面看？因為正面的門是關著的。上流社會的大門，從各種甚麼會到富家大宅的私人派對，普通人不能進去，氣氛云乎哉？　但王爾德為我們打開了後門。他的極度投入，極度了解，極度放縱，使他深陷囹圄，被達官貴人們狂追猛打，他這才忽然明白了。神韻氣勢，全部掌握。在文學的天地中，所謂「時間」，只是一種計算因素。他寫Lady Windermere's fan 時，尚未下獄，但氣韻己出現。看得這樣深入的人，若不是因為墮落，亦必定有其他罪名入獄的。

(李察按：其實，最先可看的，是他的童話故事。例如：快樂王子之類。如果看快樂王子而無感覺，則學不學英文都罷了。等到將來，思想進步些才學吧。其次，是找他的劇本來看。只要有三兩個劇本讀熟了，你就能從他的角度，看到了英國文化。如果你能夠跟他一樣，覺得這種文化，甚至是人類文化都同樣是可笑的。則，你就會是很危險了。因為，你站得太高了。但無論如何，英文也會進步了。至於那本De Profoundis 則是最高課程。這最高課程，是非看不可的。因為，這是現代世俗文化的防疫針呢。你會明白的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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