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資金的文字工作者，就只有討飯和撿垃圾(其實不是作家捱苦，而是文化末落的現象)

李察先生：

在網上見到您對我信的回復，很高興知道您對我的重視。本來，我以為您會以電子郵件回信，後來想想，把信公開也是不錯的。而以後您認為合適，我的信也不妨公開。

今天看了您的回信，我有一連串的想法，現在先撿重要的說。

您猜我是文字工作者，您說的沒錯。而台灣去中國化的結果，是當局端不出其他有份量的文化菜色，是正常報社、雜誌社，文章發表園地的紛紛倒閉，只有一些幼稚透頂的文字能夠存活，而那樣徹底無智商的文字我也寫不來。有人說，這樣的現象是網際網路造成的，但這絕不是主要的原因。現在在台灣，除了已經站穩地盤的作家，有資金的文字工作者，不是移民就是轉業，沒有資金的文字工作者，就只有討飯和撿垃圾。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。

對於俄羅斯，我想對外封閉是大勢所趨了。我親身瞭解的狀況是，蘇聯在解體的初期，俄國人立刻向西方張開雙臂，熱烈歡迎志同道合的友人。但結果是他們發現上當了，自己過於的天真了，西方並沒有實質的歡呼和回報，甚至只以冷淡對待。俄國人就感到受辱和困窘，傷害了民族自尊心。於是，既然只有拿出手槍和匕首西方國家才能夠懂，俄國開始進入了封閉初期。而接下來的，是美國人把軍火庫擺在捷克和波蘭，瞎說是防備伊朗，但這分明是對俄國國家安全的威脅，這樣俄國人更是不能忍受了。我以為，俄國對外封閉並不是俄羅斯人的初衷，西方國家要負非常大的責任，而尤其是美國政府。我有的時候不免要想，今天伊拉克的石油都上哪兒去了呢？為什麼不見有人提一字呢？

面對今天的世界，我認為俄國振興需要普京這樣鐵腕的克格勃總統，他在俄國國內相當的受人歡迎。過去的戈爾巴喬夫是文人總統，西方曾因他的葬送蘇聯酬答以諾貝爾和平獎，葉立欽則是醉鬼總統。而這兩人的當政期間，都是俄國經濟、社會的停滯時期。似乎，今天的俄國除了走強硬路線的普京以外，找不出更好的領導人選。

您在回信上寫，倘若他們（指俄羅斯人）保持封閉，則困難的路，尚在前面。我希望瞭解的是，封閉的壞處在哪裡呢？您認為除了封閉以外，俄羅斯有怎樣的其他道路可以走？對於以法德為首的歐盟來說，俄羅斯是齊大非偶，自然要敬而遠之，美國是俄國的宿敵，中國也不可信，除了自立自強之外俄羅斯人又當如何自處呢？

俄羅斯人基本上是民族主義者。我曾在中國住過一年，發現中國也充滿了民族主義者。後來在中國很多話題我也就避而不說了。因為不論遇到甲乙丙丁，只要一說幾乎全都會聞過則怒。

然而，雖然我不認同民族主義，但這次中國的雪災，我就感到擔心，因為沒有正常的華人會希望中國發生動亂，以我的瞭解，中國人似乎也相當的守秩序。或許，抱怨歸抱怨，基本上中國人還是希望國家團結又興盛富強。

我有一件事想要問您，也就是弄清真假莊子的差別，看清孔子的面貌，那麼下一步呢？中國是否會有實質的改變呢？具體的動向又為何？

這封信就寫到此，也衷心祝愿您平安順利

Pascal



李察回應：

你提到的問題，其實是絕對迫切的。

作家被逼檢垃圾和討飯，雖然向來是中國歷史的必然。但今天
讓我們見証這一種場面，讓我們親眼看見「白癡化」的重大成
功，或者，就會迫一切有良心的中國人們思考：光明的前景，
到底何在？？

只希望：新的思想，新的網絡，就是如此蘊釀成就的。不是文
窮而後工。而是絕處逢生。

另一問題，可能須多花光陰研究了。

但這是兩個重點：

一，俄國人要如何才能站得起來？

二，「封閉」是不是站起來的好主意？

這兩條問題，是獨立的。如果以為是只有一條問題，就即是
以為:唯有封閉可以挽救俄國。

李察前日寫就一文談「知」的重要。這是一種我們文化中尚
未確認的想法。其實，所謂文化也者，不過是一種思想和網
絡生長的過程。想不到的只是，許不許新網絡的生成，也是
重大的問題。白癡化，就是不許網絡生長。

俄國人如何自我封閉？我們在外面，只能看見片面現象。不
知真相如何。但無論如何，不讓知識自由發展的文化，是很
難生長成熟的。

李察寫作，也是順乎自然的生長程序，並無大計。莊子問題，
孔子問題，李察相信是我們文化的最大問題。只希望多些人
知道而己。


李察謹上